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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情花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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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情花毒

從頭來過?

舒澄腦子裏滿是何寶榮對黎耀輝說,“黎耀輝,不如我們從頭來過?”

說實話,舒澄從來沒有看懂過王家衛,哪怕是《春光t乍洩》,她也是借助影評才看得似懂非懂,尤其是過了這麽多年,她幾乎將劇情忘得差不多了,可何寶榮這句從頭來過,與黎耀輝那句“原來寂寞的時候,大家都一樣”,卻刻在了舒澄腦子裏。

是的,寂寞的時候,大家都一樣,都會回想從前,都會想如果當初如何現在又如何。甚至會妥協,我們從頭來過會怎樣?

會怎樣?重蹈覆轍罷了。

畢竟,她與姜至都還怨恨著對方,恨對方負義,恨自己癡心。繼續糾纏,不過是加深怨恨,自尋煩惱。

林和江問舒澄昨晚相親情況如何,舒澄如實說了,林和江聽得皺眉,過了半晌才道:“沒必要。”

聞言,舒澄倒是有些意外,笑道:“我還以為你會勸我呢。”

畢竟對方的條件實在是不錯。

“你又不缺錢,何苦去做後媽?他說節假日陪孩子,若是你和他有了孩子呢?他該分身到哪兒去?”林和江淡淡道,“談戀愛的時候自然不用考慮這些,可不管如何轟轟烈烈的愛情,最後都會回歸到柴米油鹽,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。”

“我也是有這個顧慮,那天給他說了有很多現實問題,我需要考慮。”舒澄沈聲道。

“不用考慮了。”林和江果斷道,“三條腿的蛤蟆難找,兩條腿的男人還少?慢慢找慢慢看,總會有社會主義好青年的。”

林和江說著,意有所指地看了舒澄一眼,又轉而朝大廳的會客區望去。

舒澄不明所以,也隨著他的目光望去,就見姜至身著深藍色西裝,坐在沙發上喝咖啡。

今早他以沒開車為由,搶了舒澄的車鑰匙,送她來上班,剛好被林和江看到,現在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。

“既然拒絕了那位徐總,今晚的直播就別去了,省著人問起來你不好回答。”林和江笑道,“這小夥子看著一表人才,比那些幹巴老者好多了。”

聞言,舒澄不禁笑了起來,為林和江那句“幹巴老者”。

是啊,向上看,都是幹巴老者,向下看都是楞頭青,就唯獨姜至合適了。可是,他放棄過一次,誰能說得準不會放棄第二次?

他當初就不是楊過,更何況是現在?而且聽說他父親身體不太好,要是和她在一起氣死了他爹,這個罪過她承擔不起。

……

舒澄一路上都很沈默,姜至想說話卻又不敢說,還是有人肆意變道,姜至罵了一句,舒澄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。

“你就應該撞上去。”舒澄淡淡道。

聞言,姜至不禁笑了起來,“想換車倒也不至於用這種方法。”

舒澄笑了一聲沒有接話,轉而看向窗外問道:“你爸最近身體怎麽樣?”

姜至不明所以,卻也老實道:“除了血壓有點高,都挺好的。”

“高血壓不能生氣。”舒澄淡淡道,“你少氣他點。”

姜至瞥了她一眼,笑道:“你怕我把他氣死?”

“是有點怕。”

“比起我出家當和尚,他應該都能接受。”姜至不以為意。

他自然清楚舒澄說的是什麽意思,可是關關難過關關過,不去爭取一下,又怎會知道前路如何?

當初他們還能打著為他好的幌子,如今他倒是要看看,他們還會以什麽理由來阻攔,總不能說舒澄是他姑奶奶。

聞言,舒澄笑了笑,“可是我很累。”

姜至手上一滯,心頓時跌入了谷底。

“你說從頭來過,那好。就回到什麽也沒發生的當初,咱們橋歸橋路歸路,你也沒有必要和家裏大動幹戈,最起碼大家以後面上還是一家人。”

舒澄看著他,說得極其認真,這也是她想了一路的話。她想明白了,楊過之所以能夠冒天下之大不韙,確實是因為他說的,楊龍不需要父母的允許,可以不用在意世俗的眼光,可以回到終南山,回到活死人墓。

可是於他們而言,這世上沒有終南山。

他父母就是他當初難以逾越的高山。

姜至想生氣,卻又生不起氣來,他們之間吵架解決不了問題,他一走了之也解決不了問題。

他靠邊將車停下,轉眼看著她。

“舒澄,我留學七年,回來在上海工作三年,如果有什麽可以解決的辦法,你覺得我還會像個神經病一樣地來糾纏你嗎?我都覺得我是中毒了!”

說著他也替自己悲哀,為何這麽多年,什麽都見過了,也什麽都忘得差不多了,就是忘不了她。

他花了差不多十年的時間來和自己和解,曾經一度以為自己看開了。但明知道她征婚是她公司的營銷手段,可他還是害怕,害怕她真的就這麽嫁了人。

他不是不恨,不是不想放棄,他只是沒辦法接受他愛了十幾年的人,到頭來與他無關。

他知道他是要一條道走到黑的,他也還沒有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,他還可以愛她,哪怕她想放棄。

舒澄怔怔地望著他,眼淚潸然而下,看著他的眼裏滿是怨恨:“早知如此,又何必當初呢?”

提起當初,姜至亦是一肚子心酸。

當初的舒澄,是天上的月亮,人人仰望,而他只不過是她身邊一顆黯淡的星星,月光皎潔,又有誰在意那顆星星亮不亮?

……

高一下學期期中,學校開始統計選科意向。成績好的選理,成績不好的選文,不好不壞又啥都不喜歡的建議選理。老師們這麽建議,學生們也這麽認為。

舒澄屬於一科不考也能考進前五的學霸,她沒有什麽糾結,勾了理科那一欄,當場就把表交了。她轉眼看著姜至,他還在糾結。

“選文。”舒澄指著文科的那個方框道。

姜至文理科成績相差不太大,相對來說對文科要好一點,對文科的興趣也要濃一些,而且結合目前的成績來看,他選文,還能進實驗班。舒澄是這麽想的,她也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如此糾結。

“可是你選的是理啊。”姜至皺眉道。

“那有什麽影響?”舒澄不明所以,“選文對你來說是最好的。”

“可是要分班啊,還分樓。”

不僅如此,他們還註定考不到同一所大學,然後空間距離拉開心理距離,消耗心力與精力,最後不知走向何方。

他不敢想,也不願想,只想抓住所有能與她在一起的時間。

舒澄皺眉想了想,“那我選文。”說著,就要去把表要回來。

姜至忙抓住她,慌張道:“你選什麽文?”他看了看那個表,在理科那一欄打了個勾,讓前桌幫他交了。

反正他理科也不是太差,分科之後不用學文,他也可以多些精力學理,應該也差不了哪兒去。

他如是想。

前桌黎青柚拿著表看著他,轉而看了看舒澄,又看向他,一臉疑惑道:“你這是要自廢武功?”

“啊,我已經獲得了葵花寶典。”姜至不管不顧道。

黎青柚:“……”

狠人,狠人。

黎青柚佩服地點點頭,抱拳道:“我以後一定把你寫進小說裏,就……青春疼痛小說裏的男主,為了女主放棄大學志願的那種。”

“我不是我沒有不要亂說,我要好好讀書,和女主最後考到同一所大學,再一起考研,一起創業,養只貓養條狗,生一兒一女給你當花童!”

聞言,黎青柚登時大怒:“姓姜的,你什麽意思?你孩子都可以當花童了我才結婚啊?”

“那你家孩子給我家當花童行了吧?”

黎青柚哼了一聲:“這還差不多。”說著,將表傳給前邊的同學,讓幫忙傳上去。

舒澄看著姜至,無奈地嘆了口氣:“又不是見不到,你貿然選了理,到時候有你吃苦的時候。”

“也沒有貿然,家裏本來就希望我選理。”姜至不以為意道,“再說了,有你給我補課,我還怕什麽?”

“哦,我就是你的葵花寶典?”舒澄笑著問。

“瞎說,明明是玉女心經。”

舒澄:“……”

行叭,最起碼聽起來沒那麽猥瑣。

姜至以為勤能補拙,但是有些時候,勤勞在天賦面前就是這麽一文不值。高一的時候,大家都各有千秋,姜至在班上總能混個中等水平。但分科之後,姜至就體會到了差距。尤其是他這種靠著家裏的關系進實驗班的,就體會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參差。

舒澄想了很多種辦法,他家裏也送去補了很多的課,可姜至就是不會,唯一能夠放松的就是語文課和英語課。

用姜至的話來說,語文老師覺得他是個天才,數學老師覺得他是個智障,而班主任老師視他為有背景的妖怪,不敢對他痛下殺手,將他踢出實驗班。

“要不,還是轉科吧?”舒澄看著他,一臉擔憂道。

“他們都已經學完開始覆習了,我再轉過去也跟不上啊。”姜至皺眉嘆了口氣,“而且,以目前的成績來說,我還是有機會沖一本,到時候就算考不到同一所學校,最起碼能在同一座城市。”

說是這麽說,可舒澄還是擔心。t他現在就如此吃力,到高三豈不是更加跟不上?

“我這會兒覺得你蠻像小龍女的。”姜至看著她笑道。

舒澄不明所以,“怎麽又像了?”

“小龍女擔心楊過情花毒解不了,你擔心我一本考不了。”

舒澄:“……”

聞言,她不禁笑了起來,伸手摸著他的臉喃喃道:“我看你和中情花毒也差不了多少。”

楊過寧願受情花毒,也不願斬斷情絲,小龍女身患絕癥,他不願茍活,有解藥也不願吃。而姜至,明明可以轉科,為了能和她在一塊兒,也不願轉。

現實中沒有那麽多生死相許,可是他在以他的前途相許。

舒澄心中難以平靜,她不知道怎麽去回報他的這份愛。

“你就別胡思亂想了,而且你也知道,我爸媽確實是希望我選理科。”姜至和聲寬慰道。

舒澄當然知道,為了姜至選科的事,張流英還特地打電話給她,讓她幫忙勸勸姜至,讓姜至別選文。後來姜至選了理,她又讓舒澄幫姜至補補課。

這不,他倆才能在周末還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逛公園,畢竟對外是學習。

舒澄點點頭:“那好,把書拿出來吧,哪兒沒聽明白?”

“不是吧?我們半個月放兩天,這都要學習?”姜至不可置信地看著她。

“不然呢?就在這兒傻坐著看天看雲,成績也不會好。廢話少說,趕緊把書拿出來。”舒澄態度堅決。

姜至:“……”

是了,是喊楊過抓麻雀的小龍女不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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